「您為什麼這麼悲傷呢?」街上的馬夫問著。
我忘了他們的對話有沒有什麼訊息,但一點都不重要。情節與故事在Laszlo Nemes的電影《日暮》中是不那麼地重要的,如同他在《索爾之子》所保持的態度,渴望在一個真實歷史下再建構模糊,接著跟隨他經歷憂傷的視野,讓人久了昏頭的淺焦長鏡頭所標志出的積極追求執念,甚至不知道為什麼。索爾想找到那個連名字都不知道的「孩子」,背景的遭遇都被這樣形式的長鏡頭給反了一軍,我們只能一直逼視著特寫的背影、臉龐,景深街道上發生的故事都不太是那些內容,而為了服務這樣日薄西山的形式
年輕的女人搭火車回到了故鄉布達佩斯,想到以父親為名創建的女士帽子店裡工作,設計那些貴族與仕女們精美優美的帽子,卻被拒於門外。她複雜心情走出明明是白日的街道,但滿滿昏黃的光線似乎都打在她的身上。她頭上偌大的帽子有時會遮蔽著她的臉龐,若隱若現的美是保有著一些優雅的古典姿態,這和這座城市裡正謠傳著革命、暗殺還有哥哥刺殺了伯爵後逃逸的事情背道而馳。
女人只想找到哥哥,還有回到這家店裡繼承那像手藝,畢竟那是她血濃於水的一種堅持了。但眼前的世界,身後的背影,全都是挫敗。背景提醒這是第一次世界大戰的前夕,面對奧匈帝國搖搖欲墜的坍塌,這座城市被這樣形式的處理變成了一種處於日暮的沈醉,一方面是不安焦燥,一面是迷失時突然感覺一切都不重要的散失。
《日暮》捕捉的感覺就是這樣的事情。自始至終跟拍這位年輕異鄉的女人,遊蕩在工作、尋找親兄的不妥協,社交交際時的疑惑價值,貴族階級遊戲的無所謂。如同「索爾」作為了一名尋找幽靈的問題,那是為了一個傷痛的二戰猶太種族暴力而致敬的觀點。日暮成了串連起前夕即景的視野,徘徊在這種總是迷霧一樣蓋上了一層虛幻暮光的城市中,同樣是一個幽魂。舊秩序需要前進,鄉愁是隱含在自己心中回來此城的初衷,但接著呢?像是你看著他們的背影,連想起這句「您為什麼這麼悲傷呢?」
我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會有戰爭,也不確定那些遊走在世界的人們終究為了什麼而活。只是煙硝來了,恐懼是真的正在靠近了,驚恐的奔命,僅留下了一張正視著鏡頭觀眾,既堅定於一切又不知所措的面孔。類似這種黃昏走近黑夜前的曖昧之處,有一點恐懼的預言,卻又有一絲渴望:想去捕捉與傳承已逝去的帽子店,想找到那個根本沒出現的哥哥。
在特定的社會中,如何選擇自身命運。這些事情成了我們觀看這部電影的參與,每一個人都會有自己所選擇的價值觀和承擔過的傷痛,但在歷史、戰爭與暴力之前,所有的人皆是一樣的。世界可以殺害最善良的人,最溫和的人,不偏不倚的,一律如此看待。所以黃昏到來時,總面不了這些憂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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