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地中海發燒友》(2022)
 
是不敢活下去比較懦弱,還是怕死比較懦弱?
 
情報] 2023 巴勒斯坦奧斯卡代表:《地中海發燒友》 - PTT評價
 
大約到了電影中段,主角瓦力和賈利德,這二位看似八竿子打不著的男人,竟已建立了一定基礎的友誼,一個跨越身份、階級,甚至是對於政治價值觀念可能落差的假想衝突,難能可貴的情感漸漸成為了日常。患有憂鬱症的瓦力,長期處於失落與低潮空洞之間,這日常讓渴望自殺解脫的他看似有了變化,表面上整日與這位幽默隨性帶些吊兒啷噹性格的賈利德鬼混,似乎有了歡笑情緒的擾動。
 
瓦力希望這位周遭龍蛇雜處,有些混混背景的好友,幫他殺一個人;好友困惑,首先是原來到頭來倆人的接近是帶有目的性的,些許失落。而後更衝擊的是,他想殺的人其實是自己,這更讓賈利德感受到背叛。特別是儘管負債遭追討,仍舊奮力活著的他,竟然只是成為幫一個懦弱的人了結的工具。怎麼讓生活的日常演變為如此?
 
故事從頭說起,年近不惑的瓦力仍舊困惑,甚至憂鬱。他和妻子居住在以色列北方靠海的海法城市,理想能寫下小說,出版第一本書籍,將作家作為自己的職業欄位。事與願違,他的靈感匱乏,自我想像與情感勞動疲乏中,消耗著日常。
 
新鄰居搬進了隔壁,整天在家閒晃,放著流行音樂,抽菸、泡咖啡與吃糕點,瓦力原先對此不齒,感覺只是一名不誤正業的男人。卻因為一場入厝派對,才發現鄰居的周遭似乎圍繞著自己夢寐以求,小說裡想像的黑幫犯罪世界,並藉故試圖接近,讓無聊的日常漸漸有些變化,並刺激自己的創作力。然而,想像總不如現實來得美好,瓦力仍舊沒有達成他渴望追求那些極致體驗,反倒是和這位有些無賴、生活荒謬卻又過著每一日的賈利德成為了朋友,平凡庸碌的日常,但仍舊活著。
 
二人對於生命至始至終的價值,帶有差異性。因此有了這句質問,到底是貪生怕死是懦夫、抑或是不敢活下去才是懦弱?面對困窘於世間萬物中,亙古不變的一種困惑,到底如何去解決問題解決方式,面對死亡世界的信仰觀念,死者為大、一切消散還是自我傷害會落入地獄刑罰,無人得知。
 
二人因此爭執、懷疑並碰撞,這並沒有解決瓦力憂鬱、政治與自我認知的根本問題,反倒是藉由這位好友的對比突顯,漸漸發現了根本內涵於基因的差異,甚至影響了對方,在隨著關係互相推進中,一個休閒之際的狩獵遊戲竟成為了高潮挑戰。二者個關係實則真情流露。一個直接而不虛情假意的賈利德;一個處心積慮積累著政治性憂鬱的男人,至始至終被處罰的活了下來。
 
身為父親的瓦力憂鬱,兒子則是固定每週二的胃痛,多次檢查都未發現真正病因,醫生懷疑或許患上一罕見的家族遺傳疾病:「地中海熱」(Familial Mediterranean fever,FMF),也正是電影標題提及,地中海熱是一遺傳性疾病,病徵為週期性的高熱,伴隨腹部、胸部疼痛和關節腫痛。而該病通常見於地中海和中東,尤其是猶太人、土耳其人、阿拉伯人和亞美尼亞人。
 
實際的疾病倒不是重點,反倒是醫生轉診檢查時應當填寫的表單,詢問了兒子是哪個種族,信仰為何?身為以色列籍、阿拉伯裔,深信巴勒斯坦為以色列首都的他們感受了相對少數身份的挑釁,父親嚴重質疑這是什麼帶有歧視的問題。
 
因為伴隨著已經預設好敏感政治性的質問,他那帶有政治性憂鬱的毛病,實則轉嫁為兒子政治性的胃痛。因為那在後來的揣測中,原來是開學第一日地理課老師與家庭不同的政治觀,謾罵兒子,使得他漸漸習慣於週二的胃痛。電影實則把種族/身份/政治於以色列國家中的隱性衝突隱喻為一種基因遺傳的症候,基因之中帶有而無法抹滅的意識。
 
電影的劇本確實有趣富饒寓意。大政治的外顯社會,人們無不在生活中因敏感政治不得不帶著遺傳性症候,一面又鑲入了私歷史的小生活憂慮,作家奇想超越日常的生活題材、卻又逃脫不了抑鬱蔓延纏身。以以色列阿拉伯人的觀點發散,面對不同首都觀點的千年爭論,中產社區裡逃脫不了困窘的症狀,伴隨著一寧靜社區,靠海的海法城市,家庭的成員彷彿也僅能旁觀這二個男人的行動,一個僅限於陽剛權勢,擁有力量去改變的男人代表。
 
然而,這些男人卻都是靠著妻子而養活的人。無論是去自殺、被自殺;去殺人,或是不小心殺了人。他們諷刺的行動,黑色的詮釋當代的一種憂鬱/去憂鬱症狀,要不毀滅要不被一起淪陷。
 
當渴望成為作者的男人,寫下契訶夫的文句。「今天早晨是如此美好,應該喝杯茶或是上吊呢?」深含在心中根底的一心尋死仍舊沒有消散,儘管在那悲壯的音樂、地中海岸的建築,意外的新聞一幕幕上演之後,新來的麻醉師鄰居一閃而過,他仍舊是那個帶著症候的人,想著下一個獵奇、跳脫日常生活,離開這片土地、不存在的小小故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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